喻七

×现实向，主让视角

×极度ooc慎入，勿上升

×大概是个低若尘埃却向往梦境的故事吧。

*

赵让看着眼前这个毫无顾忌地捏着自己脸的人，心里越来越疑惑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哪一刻对这个人生了念想。

从入营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在这儿完全放下戒备的打算，他很清楚“选秀”意味着什么。虽说年龄不大也总被哥哥们叫着小孩，可他心里还是掂量得清，对手就是对手，连朋友这个词可能都有点奢望。

不过他现在越发动摇了。

营里照顾他的帮助他的鼓励他的不乏其人，竞争力好像只表现在粉丝中似的，大家团结友爱得简直跟在前公司天差地别。

尤其是现在正坐在他旁边的这位。

初入营的时候他就记住了这个稍显复杂的名字，还有那句颇有意思的“哇唧唧哇焉栩嘉”。

说实话，他当时确实是笑了，也确实记住了这个大眼睛小肉脸，外表可爱嗓音却低沉磁性的男孩。

互相了解的过程到底还是艰难的，毕竟最初都是陌生人。

像赵让这样内向的性格，最多跟同公司队友们聊聊天打打闹，让他去主动融入别的集体实在是太难，偶尔也只是在别人来找他的时候稍微显露出友好。

可奇怪的就是，自从赵让断断续续开始跟更多人熟悉起来之后，焉栩嘉就像是他的老熟人一样，三天两头往他铺位这里跑。

今天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明天听说了什么好玩的故事，后天又收到了什么礼物，赵让都一字不落地进入耳朵，活像一个焉栩嘉的树洞。

他也从来没厌烦过这件事，甚至有时候期待着今天的话题。

偶尔练习之余，他们也会天南海北地聊着，从自己的目标到人生理想，从小时候的糗事到前几天的趣闻。

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熟络好像来得有些猝不及防，赵让着实没想到他会被这样一个人打乱了节奏。

*

“把你手拿开！”赵让拍掉又一次偷偷伸向自己脸颊的那只手，转头就看见对方委屈巴巴地歪头看着他，一下子软了心，“算啦给你捏。”

“我们小让真乖。”得逞的焉栩嘉还不忘顺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一脸慈父笑容。

“我说你到底对我的脸天天打什么主意，”赵让揉着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很是疑惑，“你不是也那么多肉，捏你自己的不好吗？”

焉栩嘉听到这话嗤笑出声，“小屁孩的脸当然更好捏啊。”

又是“小屁孩”。

没来由的失落感吓了自己一跳，赵让发现他最近对这个称呼越来越在意了，以至于听到就条件反射似的不愿再接话，只得干巴巴地回一句“你才小屁孩”。

看到男孩明显低下去的情绪，焉栩嘉全当是对自己明明比他小却叫他小孩的不满，便一把搂过男孩，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企图逗他开心。

毕竟对方都这么认真地逗他了，赵让不得不配合着焉栩嘉的小学生行径，两人又打闹成一团。

赵让一直是知道的，焉栩嘉对他就像弟弟一样，即使小了他那么一点，可内心和思想是他比不上的熟练通透。他根本没敢想过对方会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感情。

就像现在他的感情一样。

自打自己出现这种异样的心情开始，赵让就显然更加刻意隐藏自己的念想，他总是害怕对方看出什么端倪，甚至生出厌恶，那就得不偿失了。

“做兄弟挺好的。”他对自己说。

所以即使焉栩嘉常常对他表现得过于亲近时，他更多的却是压抑。

*

公演分到同一组了。

赵让的内心其实欣喜到不行，就在他毫不犹豫走向焉栩嘉的时候。

而对方也在看到他走过来时突然展开笑颜，眉眼弯弯的样子让赵让的心跳又乱了套。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杂乱的心绪，在路过焉栩嘉的时候照常相互打趣着。

可他依旧没躲过对方不知道第几次揉自己头发的手。

焉栩嘉对他总是这样，动作眼神都充斥着爱护和宠溺，但是没有另外的感情。即使赵让对这样的眼神完全无法抵抗，心里还是会难过那么一下，他强调真的只有那么一下。

同练习室同阳光房同一组，赵让几乎每天睁眼都能看到焉栩嘉出现在外面的走廊，有时候也会跑来叫他一起去练习，而一同去的往往还有牛超。

“所以你又来找我挡枪啊。”牛超对于赵让的举措实属无奈，可也就只有他了，谁让他不小心看出了某人的小心思。

听到这话赵让的脸霎时就红透了，连忙摆手道：“哪有啊，我这不是还想跟师傅请教请教一下舞蹈吗，我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弄明白，这次毕竟是自己的歌了还不得更努力才行，顺便你可以帮我充当一下学姐。方便学习。”

滔滔不绝一大段硬是堵住了牛超想继续调侃他的嘴。他更加无奈了，心想着这小孩还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行吧，你要练什么我陪你练就行。”无奈也没有办法，牛超还是妥协下来。

焉栩嘉过来的时候看到赵让旁边的牛超，眼神略微闪烁了一下，不过瞬间就变回平常的模样。

他拍了拍赵让的肩膀，“走吧，再不去就晚了。”

牛超看到了焉栩嘉的眼神变化，他实在是有些疑惑了：合着我就成了一大功率电灯泡呗？

他对于答应赵让这段时间都替他挡枪这个决定真实后悔了。

*

接下来的日子算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的。不过大概只有牛超这么觉得。

赵让总是三天两头去找牛超，说是练舞实际上只是为了减少和焉栩嘉的相处罢了。

他其实挺害怕的，一群人里他可以偷偷看对方好几眼，即使被发现了也有理由可圆。如果真的让他们单独相处，赵让怕是会紧张到忘记动作，那种尴尬的情景他可不想实践。

“我说你真的不打算跟他说明白？”经历了长时间的隐形折磨，牛超终于有点憋不住了。

这小孩什么都埋在心里自己承受，表面上看着天天开心得不得了，其实心里怎么想的都不太会跟别人讲。

“说什么？明白什么？”赵让躲闪着对方的眼睛。

“你就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了，”牛超打断他，“你喜欢他对吧。”

随即而来的是整间屋子的沉默，气氛有些凝固。

“我……”几分钟好像过了有几个小时之久，赵让终于开口发出第一个音节，“我不敢……”

“我怕他不把我当兄弟了。”

“我怕他讨厌我。”

“我怕我看不到他。”

“我……”

男孩的头随着话音越来越低，牛超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背作为安抚。

而后又轻声说道：“不会的赵让，你身处其中大概感觉不到，我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很清楚。”

牛超顿了顿以表示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他一定也对你有感觉。”

赵让听到这话终于抬起了他快要埋进地缝里的头，眼里有微光闪烁。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牛超，“你……说真的？”

听到男孩声音里略微的颤抖，牛超揉了揉他的锅盖头，理所当然地开口：“当然是真的，你可得相信你师傅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虽然赵让仍然半信半疑，但是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还是出卖了他，以至于接下来的练习时间都心情好了不少，连苏有朋老师都夸他今天状态很好让他继续保持。

然而回到宿舍之后，赵让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纠结。

即使牛超那么肯定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总是会先否定自己。

自卑的感觉再次蜂拥而至，他依旧开不了那个口。

赵让努力摇着头想要快点忘记这件事，他的迷茫和无措已经快要把自己淹没。

又是一个强迫着入眠的夜晚，搂着身旁粉丝送给他的海绵宝宝，赵让期盼着今晚还是不要再梦见那个人了。

*

第二天的导师课赵让还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焉栩嘉。

牛超看到此景快要气到吐血，心想着这个小孩怎么就是不开窍呢，随后就又一脸憔悴地被赵让拉倒了他和焉栩嘉中间的位置。

“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牛超连眼神都不想给他一个。

“那就不要说了。”赵让斩钉截铁。

“……”

“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牛超面如死灰。

表演课还是非常有意思的，赵让又恢复了他一如既往被粉丝称为憨批的状态，接二连三的魔性笑声硬是掩盖住了所有的不安。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地cue焉栩嘉上台表演，赵让以为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他们的兄弟关系——如果可以忽略掉他看到焉栩嘉揉姚琛头发的时候自己一阵酸涩的内心的话。

为了掩饰难堪而和牛超打闹的赵让或许没有注意到，焉栩嘉在揉过姚琛头发之后那忽然凝固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终于在嬉闹声中熬过了今天的课，赵让有些身心疲惫，他打算好好回宿舍睡一觉。

刚要走出练习室的门，赵让突然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拽住了手腕，把他带往另一个方向。

看清楚来人后，赵让更是莫名其妙了。

“哎，焉栩嘉你拽这么大劲干嘛。”

赵让揉着有些泛红的手腕，抬头才发现他们所在的这间练习室是早就被当作小仓库的那间，连摄像头都没有。

他一瞬间慌了。

自己是被他发现了？

赵让一边努力回想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一边紧张地等待对面那人开口。

“我有事想问你。”焉栩嘉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不少，这让赵让更加揣揣不安。

“怎……怎么了？”

焉栩嘉看到男孩瑟缩的眼神一下子心软下来，火气也消了大半，他放柔声音说道：“你……很喜欢牛超吗？”

嗯？赵让突然有些茫然。他到底是哪里表现得让焉栩嘉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和牛超明明那么兄弟档。

“喜欢是挺喜欢，毕竟他是我师傅。”赵让回答得稀松平常，“不过也没有‘很’。”他紧接着补充，生怕焉栩嘉误会什么。

“那你怎么总是去找他，”焉栩嘉刚刚还气盛得不行，这会儿眸子却变得有些暗淡，声音也弱了不少，“他们说看你天天往大通铺那边跑。”

“我……”赵让不知道怎么解释。

难道告诉他说自己其实喜欢的是他？告诉他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得了吧，他可没这么大勇气。

赵让又一次在内心腹诽着自己的懦弱，迟迟开不了口。

“如果我说我其实很讨厌你总是和他在一块呢。”焉栩嘉好听的嗓音在面前响起，这让赵让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他还是招架不住这个声音，以至于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赵让有些不可思议地慌忙抬起头，就看到对方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溢满了温柔，此时的他已经发不出更多声音了。

“我喜欢你，赵让。”

焉栩嘉说得小心翼翼，更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

“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的。”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我看到你对他笑得那么好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觉得讨厌，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你……”焉栩嘉一连串的小声絮叨突然被堵在唇齿间，看着对方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柔软的唇瓣轻轻交融着靠近，焉栩嘉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微笑着一把揽过男孩的脖颈，像是宣示自己的主权般逐步主导起这场美妙的梦境。

直到赵让开始有些喘不过气地轻推了他，焉栩嘉才松开男孩，没想到下一刻就突然被撞了个满怀。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焉栩嘉听到男孩在自己耳边糯糯开口，就仿佛看到了他撇着小嘴的样子，“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听到这话，焉栩嘉抑制不住的笑容布满面庞，他加深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拥抱。

“喂喂你抱这么紧干嘛啊，”赵让面色绯红，“我背都要断了。”

“我都想了这么久了还不让我好好抱抱嘛。”没想到焉栩嘉也跟他撒起娇来，赵让一时间被弄得没了办法。

“好啦好啦，给你抱。”

“我们小让真乖。”

“你才小。”

“我可比你大。”

“大一天都算数。”

END.